走出疫境：訂製手錶品牌

線上線下兼顧

EONIQ於2014年在香港成立，以機械手錶工作坊見稱，不僅吸引名人，更受到不少有興趣花時間鑽研手工藝的香港居民歡迎。該公司的工作坊位於南豐紗廠，後者是荃灣一個重要的活化項目，把一所1950年代的紡織廠轉型為文化與購物中心。有意一嘗手錶製作體驗者，可以參加 EONIQ的工作坊，學習如何設計自己的手錶，在錶面或自動陀刻印個人化的文字、簽名或圖案等。要求更高的參加者，甚至可以在專家指導下加工機芯和裝嵌手錶。

這類和體驗有關的購物需求，在疫情爆發前已開始增長。黎鈞國憶述，該公司的工作坊在創立初期已大受歡迎。他說：「我們的DIY手錶工作坊在2019年4月推出。工作坊在周末舉行，每次兩小時，可供14人參加，經常預約額滿。這些工作坊也是一種獨特和有趣的團隊建立活動，很受企業客戶歡迎，例子有香港W酒店、雅詩蘭黛(ESTEE LAUDER)、COACH、DFS和雅培(Abbott)等。」

疫情和早前長達多月的社會事件使商業環境轉差，不過黎鈞國和他的團隊仍然致力保持公司初創成功時的那股動力。他指出，公司兼顧線上和線下業務，雙管齊下。他表示：「社交媒體已成為我們推廣品牌和DIY工作坊的主要渠道。最繁忙的時候，我們每天都要跟進社交媒體上的貼文、廣告和留言等。即使工作坊參加人數減少，我們的業務仍能維持下去。」

EONIQ在香港打響名堂，激起了他們的雄心，有意開拓亞洲其他市場，尋找更多商機。可是，他們的線下擴展計劃顯然已因疫情爆發而須擱置。談到EONIQ的發展策略，黎鈞國說：「早在2019年底，我們便計劃籌集資金，在東盟、日本和韓國設立手錶工作坊和零售店。我們的網上業務已在這些地區站穩腳跟，訂單越來越多。」

手錶工作坊數碼化

2020年初，EONIQ擱置了東盟市場的線下擴展計劃，以便在北美市場推出子品牌DIY Watch Club。DIY Watch Club為顧客提供DIY手錶工具套裝(內有特製的工具、零件和配件)，以網上課程代替面對面的工作坊，讓顧客享受身臨其境的手錶製作體驗。導師會在視頻中指導顧客如何裝嵌手錶零配件。套裝內的物品有預先設定的，也有一些可以在DIY Watch Club的網站自行選購。這些手錶工具還可以用來裝拆大部分流行品牌手錶的零配件，為用家帶來更多混合搭配的可能性。

EONIQ迅速轉戰美國市場，黎鈞國解釋箇中原因：「疫情持續，我們意識到有必要把手錶工作坊轉移到網上。美國不僅是世界其中一個利潤最豐厚的電子商貿市場，還是鐘錶潮流的引領者。網上購物在美國大行其道，加上消費能力較高，是大有可為的市場。我們產品的售價從200美元(1,550港元)起，在東盟通常被視為輕奢侈品，在美國卻是相當實惠。」

他又指出：「更重要的是，美國無論線上和線下都有很多手錶雜誌，內容十分豐富，形成一個蓬勃的生態系統，猶如現今鐘錶世界的KOL(具影響力的意見領袖)。一個來自新加坡或歐洲的小型品牌，一經美國幾份鐘錶雜誌報道，例如A Blog to Watch、HODINKEE、Monochrome或WORN & WOUND等，在全球各地市場幾乎就有銷售保證。手錶愛好者和業界人士，即使身在瑞士、日本、加拿大和歐洲各地，都會留意美國的手錶雜誌，以獲取產品建議和瞭解發展趨勢。」

考慮到美國電子商貿市場的情況，黎鈞國的團隊為新的子品牌DIY Watch Club精心打造產品設計和品牌推廣活動。他解釋這些都是必要的工作：「從品牌名稱可見，我們對亞洲的線下市場和美國的線上市場採用完全不同的品牌策略。DIY Watch Club這個名稱是為了達到搜尋引擎優化(SEO)的目的，盡量提高我們在各大網上搜尋引擎的曝光機率。EONIQ則與SEO這個考慮因素無關，目的是要建立一個輕奢侈的形象，至今在香港、日本、韓國、台灣和東盟市場都很受歡迎。」

他說：「產品方面，EONIQ的網上商店主要提供鏤空型號，顧客可以細看手錶內部的運作情況。DIY Watch Club網站展示的手錶多屬經典款式，網頁採用用戶體驗(UX)設計也傾向提供預定的零配件組合。這些差異背後的理念是，我們認為現時大多數美國消費者不僅想要擁有另一枚手錶，還希望它是與別不同的，對微型品牌更是懷有這樣的期望。可以自己訂製的DIY手錶可謂合適不過。」​​​​​​​

雖然疫情衍生了一些物流問題，不過自2020年2月以來，DIY Watch Club已向美國銷售並付運了數千個工具套裝。黎鈞國解釋，美國消費者較能諒解交貨延誤的問題。他說：「我們在美國的目標客群主要是經驗豐富的網購人士。對於跨境交貨，他們願意接受合理的等待時間。考慮到產品的價位(200至800美元)，我們選擇採用可靠的國際航空承運商，儘管費用較高，但是其他低價的運送方式容易導致嚴重延誤，甚至要取消訂單，反而不妙。」

黎鈞國指出，DIY Watch Club的顧客來自各行各業，但都對手錶製作深感興趣。他說：「我們的社交媒體和論壇已成為很好的數碼平台，讓手錶製作愛好者分享他們對手錶製作和工藝的見解、經驗和想法。許多人表示，他們購入我們的DIY套裝，自行裝嵌獨特的訂製手錶，作為禮物餽贈親朋好友。至今只有不到2%的美國客戶尋求售後協助。我們的說明書簡單易明，大多數顧客按照指示，花一兩個小時便能裝嵌好一枚手錶。」

雙重打擊

在美國市場，黎鈞國和他的團隊遇上一大挑戰，就是美國實施第13936號行政命令，該命令規定在2020年11月9日之後所有在香港生產的進口商品都要標示為「中國製造」。此舉起初造成不少混亂，例如美國向中國內地製手錶加徵的301條款關稅，是否適用於香港原產手錶，令業者感到疑惑。黎鈞國表示，這種混亂的情況損害了公司的業務。他說：「當初，美國有些零售商已向EONIQ下了一些試驗性質的訂單，用來測試市場反應。可是，301條款關稅率最高可達25%，在美國官方澄清香港製造的手錶是否要加徵這項關稅之前，我們別無選擇，只能取消所有美國客戶的訂單，並延遲推出高級系列。這肯定對我們的業務造成很大衝擊。」

幸而，美國海關及邊境保衛局最近澄清，301條款關稅不適用於原產於香港的產品，而且在提交海關文件和評估關稅時，「屬於香港產品的貨物應繼續以國際標準化組織的國家/地區代碼 HK來申報產地來源」。

就手錶而言，機芯的產地來源決定時計的產地來源。因此，假如一枚手錶的機芯、錶殼和錶帶分別來自不同的產地，在輸入美國時，就以生產機芯的國家或地區作為手錶的產地來源。

雖然成錶是這樣處理，可是EONIQ的DIY套裝如何配合新的標記規則，情況就複雜得多。黎鈞國說新規則影響了公司的策略：「我們在市場找不到類似產品作參考之用。我們的DIY手錶套裝，大部分工具都在內地製造，而機芯及其他零配件則主要來自瑞士、日本或香港。為安全起見，避免違規，我們銷往美國市場的DIY套裝都是以產地來源屬中國內地的單一包裝處理。」

他繼續說：「幸運的是，我們通過電子商貿售予美國消費者的套裝，價格都在800美元以下，低於免關稅輸入的低額豁免(de minimis)門檻 [1]。我們還與美國的合作夥伴商討分銷協議，並評估是否可以為我們較昂貴的商品，即從瑞士、日本或香港採購或生產的機芯和其他零配件，分別標示產地來源，以盡量降低進口稅；此外，套裝隨附內存手錶製作教學視頻的USB記憶棒。」

香港手錶業的未來

全球手錶市場預料在2020年萎縮，不過黎鈞國相信，懂得靈活變通、善於品牌策劃並擁有全渠道營銷策略的錶商，有能力在新常態中存活發展。他談到疫情對手錶業的影響：「依靠傳統線下渠道的手錶分銷商最受疫情打擊。據我們所知，在當前充滿挑戰的時期，能通過電子商貿直接向客戶銷售的品牌，業績依然不錯。」

中小企業市場推廣基金等業務支援計劃，能協助像EONIQ般的初創企業和中小企業在疫情期間拓展跨境電商業務。黎鈞國指出，這類計劃在某些方面確實有用：「這些資助能支持一些具體的年度計劃和重大的品牌推廣活動，例如建立或提升電商網站或應用程式。若涉及快速變化的營銷活動，例如投放社交媒體廣告，公司便應盡量依靠自有資源，以獲取最大的靈活性。在EONIQ，我們現在依靠Facebook算法來認定回報最佳的渠道，即以每天計取得最高的銷售轉化率或營銷投資回報率( ROI )。」

黎鈞國認為，擁有一個承載數碼內容的生態系統，是香港手錶業者在全球加強品牌推廣的關鍵。他說：「所有電子商貿業者都在謀求更多的『SEO空間』。如果香港手錶品牌擁有一個核心內容來源，例如以電子雜誌或YouTube頻道形式出現的本地手錶評論權威，那麼就可以在網上產生更大的協同效應。在英語內容方面，我們可能無法與美國或英國競爭，但是我們可以創建一個全球性的中文內容圈。」

儘管錶商目前面對不少問題，然而黎鈞國相信，強大的線上平台有助鞏固香港在業界的地位。他還指出全球最大的鐘錶業盛事——香港貿發局香港鐘表展的重要性。他說：「企業對客戶(B2C)的電子商貿模式有助我們渡過疫情，但這只是一塊踏腳石，讓我們可以推進企業對企業(B2B)數碼化轉型。現時我們每天仍能在線上收到來自散客的新訂單，這是相當不俗的成績，可是商業買家會在商貿展覽發出更大的訂單，要彌補這方面的損失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我和我的團隊對2021年香港貿發局香港鐘表展充滿期待，視之為進一步擴大業務的機遇。」